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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垒问过我:“你看,和以前比起来,现在的人算是丰衣足食了,但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不太快乐?”
我说:“以前,人们习惯着为别人活着,辛苦,但是简单。现在人们总想为自己活着,看似飒气,其实多是苦在心里,挺难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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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自己活着最难。这件事,我前几年就想明白了。
心里那些起起伏伏的欲望和九转回传的小心思缠束在一起,大部分时候,这会使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。为自己活着,就像行走在一片迷雾中,需要一直寻找心神向往却无从视见的远方。为别人活着就简单多了,你只需要双目灼灼地看着他,然后不停地去靠近他,直到你一直围绕在他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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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垒见我这么回答,就没有后话了。
几天后,二垒兴致冲冲地找我,说她想明白了一件事:“原来,我一直想找一个可以托付生命的Dom,就是想活得简单一些,因为我就可以为了他活着了。即便现在还没找到他,我也想象了一个人格来做自己的Dom。”
我揶揄她:“也就说,现在,你就是你自己的Dom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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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外人,二垒一直说自己是孤儿,从小一个人长大。我知道,她其实有过一对养父母。因为小时候养父母经常虐待她,所以稍长大一些后,她就离家出走了,自己闯荡着生活。
二垒没有像很多离家出走的小孩那样走了什么歧途,她一边工作攒钱还一边念了不少书,学了不少东西。现在,她在南方小城有一家自己的小花店。
虽然日子不再漂泊,但二垒依旧觉得自己是漂浮着的。她不知道自己该活成什么样,也没有人希望她活成什么样子。就算再努力也没人夸她,即便只是用赞许的眼光看看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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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,一个中年男人来店里买花。
中年男人抱着花付了钱,走到店门口后又折回来,把手里的花塞到二垒的怀里。他说:“你闪躲的眼神让我觉得你更需要这束花!”
那时候二垒心想:“你买之前,这花就是老娘的,老娘需要的是钱!”
之后,中年男人每周都会来买一束花,照例都会把花送给二垒。最终让二垒沦陷的是,中年男人有一次说:“我想一直看管着你,让你做我的女孩!”
二垒做了中年男人的女孩,中年男人先叫她“宝贝”,接着告诉她“Sub”,最后常是叫她“**”。那一阵,二垒确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内心安宁。
只是好景不长,中年男人的老婆找上门打破了这一切。女人没有为难她,只是劝二垒不要插足别人婚姻,而且说了中年男人一直以来对那些少女的“斑斑劣迹”。
二垒在那段关系里全身而退,没有争吵,也没有不舍。
二垒笑着对我说:“现在想起来,那男人说的那些话确实有点油腻,大抵上都是谙熟于心的套路。只怪我当是太单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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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垒对中年男人确是没有不舍,但她却放不下“Dom”了,以及自己身上的“Sub”标签。她越来越渴望把自己交付给一个值得托付的“Dom”。
后来,二垒发现,找一个值得托付的Dom原来很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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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垒向我吐槽过这些年遇见的所谓“Dom”。
有Dom认识没几天就要二垒“上交所有存款”以表忠心。还有Dom见面之前说自己克制严谨又威严,见面的时候却不敢看二垒的眼睛。
最搞笑的是,有Dom一上来就对二垒说:“希望**以后能为我生几个狗崽子”。二垒听完这话,朝对方的脸笑了一片唾沫星子。
“那你希望他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对你说什么?”我问二垒。
“其实不需要特意说什么来彰显自己是个Dom,Dom的气质都在眼神与举止里。还有,刚认识的时候,我必须是一个和他平起平坐的人呐。”二垒说着教科书式的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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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垒说的“Dom的气质都在眼神与举止里”的那个人就是她第二个Dom。他认识二垒的时候还在念大三,比二垒还小两岁。
二垒第一次见他,就莫名想取悦他,想各种讨他欢心。在一起后,二垒让他搬来和自己住,顺便自己花钱让他“圈养”自己。
二垒对我说:“除了给我定很多规矩之外,其实他没对我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,但我就是怕他,想为他做很多事情,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。所以,我只能自己所谓的莫名其妙的臣服都归咎于他的眼神与举止。”
那段关系持续到男孩子大学毕业,因为他选择出国。
其实二垒想过和他一起出国,即便是当个伴读的老妈子。可她转念想自己英语不行,学历没有的事实,就不想出去拖累对方。
当然,男孩子也从来没说要带她一起走。这也许,也是二垒没有强烈挽留这段关系的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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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孩子走后,二垒始终保持着原来他留下的那些规矩。二垒会想象对面有另一个漂流的自己向扎在生活里的自己下命令,然后盯着自己做了这样或那样的事情。
“你怨他么?”我问二垒。
“当然不怨,他当然有选择大好前景的权利。如果我帮他选择,我也会这么选。”二垒回答得十分坦然。
“也只是说明,我们不合适罢了。”二垒接着说,但这话里隐着些些落寞的意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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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问二垒:“你没有想过,也许这辈子遇不见这个合适的人,那你怎么办?”
“我不想思考这个问题。我只想,在他出现之前,我得做好自己的Dom!”二垒回答。
“这样的话,当他找到我,看见我平淡克制、训练有素的样子,一定会舍不得离开我!”二垒补充着说。
听完这话,我心里凉凉的,同时为二垒生出一丝担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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