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0年时,bdsm字母圈文化在美国社会中的形象。在那时,皮革男社群成为了bdsm的代名词,由于他们保守且封闭,在大众眼里只觉得他们的行为非常怪异。
更不幸的是,60年代中期开始,一种未知的疾病开始在美国的同性恋、以及皮革男之间流行,它是不治之症,最后人的免疫系统会完全被破坏,死状非常难看,我们常提到的社
现如今我们知道它叫“艾滋病”,但1970年时,大众对它知之甚少,甚至把它称为“恶魔的诅咒”,这更加深了大众对bdsm的坏印象,大家普遍认为bdsm是肮脏、没有任何美感的,而且还会被恶魔诅咒,最后在痛苦中逐渐死亡。
所以大家也可以理解,为何《the East Village Other》杂志不愿意帮特里和帕特发广告了。
但特里毕竟是参与过多次平权运动的运动家,她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法。
首先,她觉得组织原来的宣言针对范围太小了(只包含性),这会影响组织去参与一系列的政治活动,遂将它扩展为了“只要不侵犯他人的幸福感,个人有权利以任意的方式追求快乐和幸福。”(包含更广)
其次,她学习一些女权主义群体举办的教育节目,将“定期举办性知识、法律及心理问题讲座”作为社区的基础活动,这让该组织的公益性一下子就大大增加了。
最后,她将《the East Village Other》杂志不愿为他们发广告的行为上升到了“民权问题”,她参加了一档女权专栏的有声节目,在节目中表示,bdsm其实是最民主的关系,因为它需要两个伙伴非常努力地兼容彼此。并呼吁大家关注对性少数群体的歧视问题,比如——某些杂志时常戴着有色眼镜,让他们想发个广告都发不出来。
这一系列措施可以总结为两个字:对内强化自己,对外卖惨寻求帮助。
接着特里又拉着帕特参加了“纽约市骄傲游行”,这个游行旨在帮助同性恋等性少数群体争取权利。
特里对帕特说,哎,你信我,咱们也算性少数,留给我们能发声的机会太少了,所以别管蹭不蹭的,有机会一定要参加。
于是这二位和其他一些成员,也拉着个横幅,抗议对待性少数群体的有色眼镜,吭哧吭哧上街了。
这一上街还真被注意到了,一位女权主义作家将特里和帕特的故事写进了专栏里。
经过这一系列的骚操作之后,《the East Village Other》杂志主动联系上他俩,表示道歉——哎呀,之前都是误会,你们怎么还搞出这么大阵仗呢?不就打个广告嘛,打!这就给你们打!
就这样,帕特和特里的组织“TES”逐渐开始在纽约出名,越来越多的原本孤单的bdsm人加入了他们。
一开始,他们挤在帕特的公寓里开会、举办活动和讲座,后来公寓里实在挤不下了,不得不定期租下一个酒店,当作组织活动的场所,1996年,TES成立25周年的庆典活动上,有超过1300名社区成员都从各地赶来参加了活动。
为什么说TES在美国bdsm社群史上如此的重要呢?
因为它是历史上第一个“非营利性”的bdsm社区团体,不以盈利为目的,就大大减少了对社区成员剥削的可能,就能让每个组织成员都感到舒适。他的组织结构、模式、行动纲领后续被无数地区的人和组织竞相模仿。
历史学家斯坦因·斯蒂芬(Stein·Stephen)在自己的研究中指出,1970年代之前,美国所有的bdsm俱乐部几乎都是私人的,商业的,或者像皮革男那样封闭的,不开放的。
他们对男性会员收据高昂的入会费,以此盈利,并保证会员们可以获得“理想的bdsm行为”。在这些组织中,斯坦因指出,女性要么“被迫退出”,要么“像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商品一样被交易。”
而帕特·邦德(Pat Bond)和特里·科尔布(Terry Kolb),他们创办的TES,重新定义了BDSM社区可能存在的形式。
除了收取低廉的费用用于组织的课程开设(TES巅峰时在纽约每年开设200节各种主题的课程)和运维之外,社区内部所有的内容都是免费的,你想要和社区内的成员交友,也只需要去征求对方的同意,而不用给组织缴纳任何费用。
没有人会因为太穷被踢出社群,只会因为违反社区规则而被请出。(TES最重要的社区规则是“同意”)
当然,这也导致帕特并没有因为建立这一组织赚到什么钱,反而还常常自己掏钱补贴,导致生活变得穷困潦倒起来。
自从创办TES后,帕特·邦德(Pat Bond)卖掉了自己的房子,住进了自己最好的朋友——Brother Leo家的地下室里。
是的,从70年代开始直到去世,帕特都住在朋友家的地下室里。
其朋友的母亲,卡拉汉女士评价帕特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:“他很可爱,圣诞节时常领着我们唱圣诞歌。他也很正义,一直在为了正确的事情参与游行。他总是想为别人提供帮助,即便他已经倾尽完一切,没有力量再去帮助别人。”
我知道,看到这里,大家想问,帕特这么善良的人,最后有没有和特里在一起。
事实上并没有,特里虽然是双性恋,但也是受虐倾向,她也想要寻找具有统治力的partner。
1975年,特里搬离纽约来到了旧金山,在这里成立了TES的第一个分部,并开始组织各种活动,1979年,她在萨摩亚遇见了自己的dom,一位女主人,至今仍在和她交往。
而帕特则一直留在纽约,自1971年开始,他与许多酒吧合作,推动SM从业者开设“酒吧之夜”活动。1973年,在自己组织的一次活动上,他也遇到了自己的女主人,并一直保持关系直至去世。
2021年2月,帕特·邦德(Pat Bond)离世时,TES已经走过了51个年头,在疫情和互联网的冲击下,它的鼎盛时代已经不复存在。
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看到它的价值。
70年代,在bdsm文化形象一落千丈时,它帮助smer形成了正面的声音。它将“知情同意”设定为社区基本准则,将“非盈利”设定成组织运作模式,将平权运动引入成为了BDSMer争取权利的手段。
1992年,TES创始人帕特·邦德(Pat Bond)和特里·科尔布(Terry Kolb)获得了国际皮革协会颁布的梅德霍夫国际工作奖。
1997年,TES作为创始联盟伙伴之一,创建了全国性自由联盟,NCSF,目前其已经有100多个合作伙伴,分布在60多个国家和地区。
2011年,TES入选皮革名人堂。(该奖项是多位LGBT领域大佬负责评审的终身成就奖,如我们熟知的学者盖尔·鲁宾就是其评委之一)
TES出现后,无数模仿他们的组织在各地破茧而出,让大家看到了理智的BDSMer是什么样子,同时参与各种平权活动改善大家对其妖魔化的评价,对反对BDSMer的各种歧视和刻板印象,帮助人们正确理解bdsm起到了很大作用。
最重要的是,帕特·邦德(Pat Bond)和特里·科尔布总会给人以一种鼓舞的力量,在什么都没有时,在大众称其为“魔鬼的诅咒”时,在被杂志拒之门外时,在住进朋友的地下室时,他们从来都没有动摇过。就好像别人只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事,但他们则能看到自己相信的事。
2018年,帕特·邦德(Pat Bond)年事已高,身体差到不能去参加TES的周年活动“TES Fest”,但这位乐观的老头依旧写了一张纸条交给了活动的发言人,说明自己不来的原因,如下:
“本来有人和我提议,让谁来用链子牵着我去参会的,他们说别看我走不了路,但我还可以爬呢。哈哈哈哈,我还挺喜欢这个建议的,这可是我喜欢的方式,但似乎大家只是在同我开玩笑,并不真的准备把我拴在手上带到现场。那么,就祝到场的大家玩得开心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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